文苑擷英
醫者的抉擇
■趙序利
和許多追逐夢想的年輕人一樣,高中畢業時我義無反顧地選擇了醫學。這多少是受了魯迅先生的影響,同樣源于因為父親的病沒有被醫治好。懷著為更多的人治病的夢想,我如愿以償地考入了醫學院校。
我向來以為,醫學是神圣的職業,只要“醫德高尚、醫術精湛”就可以實現治好更多人的病的理想。下鄉、讀博、出國,甚至是讀博士后等等,這一切都是為了讓自己能夠變得更全面,更好地實現兒時的理想。
然而,醫學的局限性和醫療的不確定性加之社會的復雜性使得醫療這個原本純潔的土地,變得不那么簡單。醫療這個原本高尚的職業突然變得“高風險”起來。這使得很多從業者不得不深思,我們這么努力地付出,得到回報了嗎?面對疑難復雜病歷的時候,是選擇勇攀高峰還是知難而退?前進了,有可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取得更輝煌的成就;也有可能因為醫學的不確定性導致失敗,甚至是投訴、糾紛,還有可能面對人身的傷害,不是嗎?后退了,雖然能保暫時平安,卻也可能因為沒有及時救治,而使得原本鮮活的生命因此而失去。
“治病救人、救死扶傷”的職業道德時刻在叩問我們的心靈——面對生命,我們有沒有勇于承擔責任,有沒有給自己的職業生涯留下遺憾?
我就親歷過這樣一種情況。
2009年,我在新疆醫科大學讀博。11月的一天,一個陌生的電話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打電話的是我一個16年未曾見面的同學,她因為自己生病要來我們醫院住院手術,這對于我來說并不是困難的事。因為我身在外地,在詢問了大致病情后,便告知了她就診流程及相關專家門診信息,而她也就這樣住院了。住院、檢查、手術、出院,一切似乎都在按照這個標準流程進行,而遠在烏魯木齊的我也沒有能力提供給她更多的幫助。
幾天后,我打電話過去想問問一般情況,但是電話始終沒有人接,我很是納悶。晚上9點多,我的手機鈴聲再次響起,是她的電話,接通后,說話的是她的老公。他語無倫次地告訴我,她現在已經不行了,一下午都在搶救,呼吸心跳已經停了3次了,他已經六神無主了。我先是驚詫于病情變化之快,更是驚詫于面對這種兇險的情況時醫務人員所能做出的選擇。倘若不是因為當前的醫患沖突頻發、甚至不乏暴力流血事件發生;倘若不是因為醫學的不確定性,患者家屬還用六神無主嗎?
情況緊急,我迅速了解病情惡化的原因。原來她因原發疾病并發大出血導致失血性休克,而持續的出血最終會導致患者死亡。手術是唯一可以止血的途徑,但是患者已經心跳驟停三次、手術本身的風險極大,患者有可能出現術后復蘇困難、甚至下不了手術臺的情況。這種情況要是在以前,所有的醫生都會踐行“救死扶傷、治病救人”的神圣職責和光榮使命,但是在當前的醫患關系下,又有多少人愿意冒這種風險呢?即使有醫生愿意做手術,家屬會同意嗎?如果效果不好,家屬會了解醫生的回天無力嗎?
可是,如果不做手術,意味著一個鮮活的生命即將結束。于是我馬上打電話給我同學的老公,告訴他,你別無選擇,必須做急癥手術。不管值班醫生術前如何強調手術風險,你必須同意手術,否則你的老婆、我的同學將很快因為失血而永遠離開我們。你簽字同意手術未必能挽救她的生命,但是你畢竟是盡力了;如果你不簽字,拒絕手術,那你一定會害了她,你將終生遺憾。
在我的勸說下,他馬上變得理智起來。于是,我又聯系胃腸外科的值班主任,告訴他家屬的工作由我來做,我的保證讓他橫下心來做手術,且不管手術后出現什么結果,他都認了,絕不會出現惡劣醫鬧現象。清晨四點多手術順利結束,病人終于轉危為安了。
我時常想:佛曰“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們的工作并非想造多少浮屠,但能救人一命,關系到多個家庭,孩子在母親的關愛下健康成長,父母也因兒女的平安而添壽,沒有人愿意聽到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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